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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说句成谶语 血洗四绝谷
 巫山十二峰顶上站着三个満面愁容的少年‮女男‬英侠,他们就是“仙霞逸士”章凌峰,及“酆都玉女”窦凌波和柴玉芝等人。

 这时章凌峰目光随注,瞥见灵猿“小黑”倒在江边的一丛长草之內。

 他立即纵过,一加察看,忙向窦凌波叫道:“波妹快来设法相救,‘小黑’虽然身中毒针,还没有死…”

 这“还没有死”一语,‮醒唤‬了窦凌波悲痛万分茫然神智,赶紧‮躯娇‬电闪,与柴玉芝由石顶纵落。

 经他们细加察看“小黑”是在右耳上,被打中一毒针,业已毒发晕去,只是心儿犹在轻微“卜卜”跳动,并未死去,但已十分危殆!

 窦凌波探怀取了一只扁形玉瓶,从瓶中倾出一粒赤红色的小小丹丸,撬开“小黑”牙关,并弄些江水,喂它服了下去。

 章凌峰一嗅药香,便知道这红色小小丹丸,绝非凡品,遂注目问道:“波妹此丹,是能解毒?还是为‘小黑’暂时抑住毒力,不会攻心?”

 窦凌波的妙目之內,仍蕴泪光,微摇臻首地,低声一叹答道:“药无上妙药,对于培元固本,增強气力,均具神效,但解毒却嫌药不对症,只能为‘小黑’暂维心脉不断,保住一口气儿而已!”

 柴玉芝道:“能维持多久时光?”

 窦凌波苦笑道:“一个时辰之內,大概尚可保命,过了此限,便自难言…”语音略顿,又自叹道:“针对毒力,这还是‘小黑’生具异禀,所中又非要害,才尚留一口气儿,换了一般武林人物,早就遭害身亡,化作南柯一梦的了!”

 章凌峰向窦凌波问道:“波妹,我们如今可不可以替‘小黑’把右耳上所中毒针拔下?”

 窦凌波想了一想,点头示意。

 章凌峰伸手‮出拔‬毒针,并替“小黑”在‮孔针‬上,敷了点解毒药粉,口內又“咦”了一声

 窦凌波诧道:“章兄有何发现?”

 章凌峰道:“我本来以为‘小黑’是被那凌巧玲妖妇,暗发毒针所伤…”

 一语未毕,窦凌波便接口说道:“当然如此,‘小黑’必是阻止凌巧玲对我们暗算,把她抓伤以后,才中那妖妇的毒手!”

 章凌峰瞪眼道:“这样说来,凌巧玲那妖妇,未免太以阴险深沉,所用毒针,竟有两种!”

 窦凌波方对章凌峰投过一瞥诧异眼色,章凌峰已拈着那拔自小黑耳的毒针,朗声说道:“这针儿,与我们先自群猿尸体內,所发现者不同,却与‘西川怪叟’龙天武老人家遗体上所获者,完全一样,若是凌巧玲所发,则不单这妖妇,身怀两种暗器,甚至连龙老人家的遇害之事,也是这妖妇所为!”

 柴玉芝银牙紧咬,一旁恨恨道:“推而广之,我的血海深仇,也必定与这妖妇有密切的关系!”

 窦凌波愧然叹道:“唉,我们真是太笨,好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可疑人物,却不自小心,不单被她逃走,并差点误中毒针,把我们全都送入‘枉死城’內!”

 章凌峰苦笑一声道:“我们上当遇险,巳成过去,借水遁而去的凌巧玲和‘百毒郎君’唐三变,也只好再行设法追寻。目前急事,乃是救治灵猿‘小黑’,因为波妹喂它所服灵药,暂遏毒力,不会攻心的一个时辰效用,眼看就到了呢…”

 窦凌波好生疼爱“小黑”一双妙目之中,泪水盈盈地,悲声说道:“章兄,我实在喜欢这只通晓人言,善解人意的灵猿,何况,它这次所以遇害,是为了替我们犯险解围而致,你能够想个办法,救救它么?”

 章凌峰叹道:“天生灵物,谁不钟爱?但凌巧玲所用毒针,毒力至剧,眼前在这‘巫峡’江边,何来对症灵药?”

 窦凌波听至此处,妙目之中所蕴含的两眶泪水,已再度泉而出。

 章凌峰扼腕咬牙又道:“可惜,可惜,我那专解百毒的‘碧玉球’,偏偏已被歹徒骗去,否则,若有此宝物在手,‘小黑’所中剧毒,岂不…”话方至此,窦凌波秀眉一挑,凝神侧耳地,抬头向章凌峰叫道:“章兄你听,这是甚么?”

 原来在奔江水的上蒙蒙雾气之內,传来了一阵隐约歌声。

 章凌峰,窦凌波,柴玉芝三人,凝神听去,听出那歌声是首李谪仙的诗句:

 “巫峡夹青天,巴水若丝,水有到处,青天无尽时,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三朝复三暮,不觉鬓成丝…”

 章凌峰听至尾声,然而喜,从口中发出了宛如瀚海龙昑的一声长啸!

 窦凌波知晓章凌峰此举是与歌声酬答,遂向他注目,问道:“章兄发啸,与那作歌人酬答则甚?莫非听出了什么,认识他么?”

 章凌峰点头答道:“此人乃我道义之,各种文武学识,皆极高深渊博,故想发啸把他引来,或许他身边带有甚么能够救治‘小黑’的解毒‮物药‬,也未可知。”

 窦凌波“哦”了一声道:“章兄的这位道义之,定必也是当世武林中的知名人物!”

 这时,上的茫茫水雾之內,歌声已歇,并起了与章凌峰相和啸声。

 章凌峰偏过脸儿,向窦凌波笑道:“波妹大概知道此人,他也列名于‘乾坤小八剑’中,就是于剑法,擅于易容,并富于智计的‘追风剑客’茅浩。”

 窦凌波自然久闻“追风剑客”茅浩之名,遂心生希冀说道:“章兄,快点把茅大侠请来,免得江太急,他一时收不住轻舟直下之势。”

 章凌峰笑道:“波妹放心,适才江上啸声,便显示茅大哥听出是我,已在前途,将舟拢岸…”

 说至此处,伸手向上江岸的雾影之中一指,含笑继续说道:“上江岸的雾影之中,已有人影闪动,大概是茅大哥赶来了!”

 窦凌波目注一看,颔首说道:“不但有人,还是两个…”

 转瞬之间,人影已驰出雾影,是一个风神冲朗,佩长剑的青衣书生,和一个瘦骨嶙峋,身着紫儒衫的中年文士。

 章凌峰认得那风神冲朗的青衣书生,就是至好友“追风剑客”茅浩,但却觉得那瘦骨嶙峋的紫衫文士,甚为陌生。

 茅浩驰至距离窦凌波等约莫丈许之前,便自双眉微蹙,愕然止步!

 章凌峰说道:“茅大哥为何面带诧?难道你不认识小弟章凌峰了么?”

 窦凌波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章兄不要怪人,你自己胡涂,尚未将脸上的蒙面云巾除掉!”

 章凌峰这才恍然,赶紧除去蒙面黑巾,茅浩目光一注,冷冷问道:“章贤弟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如今竟蒙起面来,莫非有甚见不得人之事?”

 章凌峰起初委实被茅浩问得一怔,但却即会过意来,苦笑说道:“茅大哥何出此语,是否你在江湖上闻得小弟的什么劣迹?”

 茅浩叹道:“杀人之家,辱人之女,怎会是我‘仙霞逸土’章贤弟所为?但流言如箭,众口烁金,贤弟为何不设法查明真相,替自己洗刷洗刷?”

 章凌峰道:“小弟怎不尽力洗刷,来来来,我先为茅大哥引介两位武林同道,巾帼奇英!”

 说完,先指着窦凌波道:“这位窦姑娘,芳名凌波,是‘铁面阎君’包效肃包老前辈的衣钵传人。”

 茅浩“哦”了一声,立时肃立抱拳,向窦凌波注目含笑说道:“茅浩昔年曾见包老人家馨椟,唯近年风萍转,拜谒无由,想必老人家一向安好?”

 窦凌波也恭身答道:“多谢茅大侠…”

 “茅大侠”三字方出,章凌峰便在一旁,截断窦凌波的话头道:“彼此均是侠义同道,波妹不必再称呼什么‘茅大侠’,便跟着我叫‘茅大哥’吧!”

 窦凌波果然立即改口,向茅浩抱拳一笑,说道:“多谢茅大哥存问,家师托福安泰!”

 章凌峰又指着柴玉芝,为茅浩引介道:“这位柴姑娘,芳名玉芝,便是惨被凶琊冒用小弟名号,杀害全家的唯一幸存之人!”

 茅浩双眉方轩,章凌峰继续说道:“柴姑娘起初也以为这桩血仇,是小弟所为,遂受尽千辛万苦,跋涉入川,拜谒包老人家,请求主持正义,并曾将小弟,拘到‘幽冥地府’,加以审问,但如今柴姑娘业已明白,小弟也是受害无辜,共同查缉真凶,了断此事…”

 窦凌波听至此处,接口笑道:“章兄,我也要修正一下,以后,可不必再称呼‘柴姑娘’,也跟着我,叫她芝妹。”

 章凌峰点了点头,茅浩是足智多谋,反应敏捷之人,仅从这“你跟着我叫”和“我跟你叫”的修正称呼之上,已看出章凌峰与窦凌波这一双英雄儿女,虽是新,已积情愫。

 这时,他也指着那位紫衫文士,向章凌峰、窦凌波、柴玉芝三人笑道:“章贤弟暨两位姑娘,我也为你们引介一位极负盛名的武林奇侠…”

 语音至此略顿,目注紫衫文士,扬眉朗声说道:“这位就是四川唐门旁支,但却青出于蓝,冰寒似水,号称为当世用毒圣手的‘百毒郎君’唐三变!”

 这番话儿,简直把章凌峰、窦凌波、柴玉芝三人,听得一齐怔住。

 当然发怔,刚刚有个“百毒郎君”唐三变,与凌巧玲双双纵入江中,遁水而去,如今,竟另外又来个“百毒郎君”唐三变…

 章陵峰等凝思至此,已被茅浩看出他们神色有异,诧然问道:“章贤弟,你们又何面带惊疑神色,这位唐兄,以前虽然曾误入歧途,名声不好,但近数年来,却已恍然顿悟,尽改前非,变得如仙如佛了呢!”

 章凌峰‮头摇‬苦笑道:“小弟怎会不信茅大哥之言,只是刚才有位‘百毒郎君’唐三变,在此跃入江中,水遁逃去,如今却又出来一位唐兄…”

 茅浩听得愕然叫道:“章贤弟,你说什么?刚才曾有个‘百毒郎君’唐三变,在此遁水而去?”

 章凌峰颔首道:“正是,小弟已然被人冒名,闹了‘双包’,谁知在唐兄身上,又来一次,岂不太以令人惊异?”

 唐三变目光微转,向章凌峰问道:“章兄,适才那冒称小弟名号之人,是怎样出现,怎样逃走,请你对我详详细细地,叙述一遍好么?”

 章凌峰道:“唐兄所嘱,当然遵办,但在细述详情之前,可否先奉烦唐兄一件事儿?”

 唐三变道:“章兄不必用甚‘奉烦’字样,但有所命,唐三变无不尽力。”

 章凌峰遂把这位“百毒郎君”引到江边丛草之间,指着昏卧草中的灵猿“小黑”说道:“这是我波妹所有的一只罕见灵猿,适才中了妖妇毒针,唐兄乃当世用毒圣手,既然凑巧驾临,定可救它一命的了!”

 唐三变毫无难地,点头笑道:“我自改琊归正以来,誓不用毒,但各种解毒‮物药‬,则是随身携带,俾便游侠江湖,济人救世,这灵猿所中毒针若在,请章兄先给我看上一看!”

 章凌峰立郎把那拔自灵猿“小黑”耳的毒针取出,递将过去。

 唐三变接过毒针,方自略加注目,窦凌波已以关切神情问道:“唐大侠,这针上所蕴的毒力,是否极为特殊?你能不能够…”

 唐三变不等窦凌波把话问完,便自截断了她的话头,正说道:“这针上所淬的,不是一种毒物,而是质相反的三种毒汁。故而几乎以任何‮物药‬施救,均难见效,甚至于反而会把中毒之人,‮速加‬死亡地,送进鬼门关內!”

 窦匪波听得唐三变这样说法,以为“小黑”生望已绝,不噤目蕴泪光,神色大变。

 唐三变发现她悲凄神色,赶紧含笑叫道:“窦姑娘,不必担忧,别人无法能救,我却能够解毒,因为,这种毒针,便是仿造我当年为恶江湖时,所用最霸道的暗器!”

 他边自说话,边自取出一只黄玉质小瓶,倾了三粒深绿丹药,用江水灌下“小黑”腹內,然后偏过头来,向窦凌波笑道:“窦姑娘请放宽心,一盏热茶时分之后,包管使你这只心爱灵猿,祛解所中剧毒,安好无恙,恢复了鲜龙活跳…”

 窦凌波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扬眉笑道:“这毒针竟是仿制唐大侠若干年前所用之物么?但不知仿得可像?”

 唐三变道:“像倒极像,只是针上所淬毒质的威力,差了一些,大概是他们无法获得我昔年专用的独门毒物!”

 章凌峰一旁笑道:“好了,趁着这等待‘小黑’苏醒的一段时间,让小弟把接受‘铁面阎君’包老人家曹审判,以及承蒙波妹相助,偕同…芝妹,来此缉凶的经过情况,向茅大哥暨唐兄详细报告一遍。”

 茅浩、唐三变点了点头,寻了两条比较洁净的山石,大家一齐坐下。

 章凌峰便从自己酆都赴约,惊悉“西川怪叟”龙天武业已遭害物化,初识“酆都玉女”窦凌波,被地带下地府接受会审开始,仔细加以叙述。

 刚刚说到窦凌波奉了乃师“铁面阎君”包效肃之命,协助章凌峰缉凶,与柴玉芝三人,由酆都乘船,直下“巫山”之际,灵猿“小黑”便已苏醒。

 它刚一苏醒,便立即扑向窦凌波的怀內,惹得章凌峰也为之暂时中断话头。

 窦凌波一面‮慰抚‬“小黑”一面指着唐三变,向它含笑说道:“‘小黑’,你的命儿,是这位唐大侠救的,他是你的大恩人呢!”

 “小黑”闻言,立在窦凌波怀中,合起两只小手,向唐三变拜了拜。

 茅浩看了微笑赞道:“这真是一只通灵可爱的异种灵猿,可惜它喉间横骨,难于化去,否则,很快便可学会人言,更足传为千古美谈的了!”

 唐三变向章凌峰含笑说道:“章兄请再把故事,续讲下去,你们于‘酆都’登舟,顺览胜,一路之间,可有事故?”

 章凌峰‮头摇‬道:“一路之间,未发生任何事故,但到达‘巫山’,才一下舟,便发现了大堆猿尸,波妹并收了灵猿‘小黑’,除去‘银线七星蛇’,替‘小黑’报了杀母之恨!”

 当下,便将这段经过,向茅浩、唐三变两人,重说了一遍。

 唐三变静静听到杀却“银线七星蛇”并埋却“小黑”之母以后,扬眉问道:“章兄,你们于挖坑埋却‘小黑’之母时,有没有把那条‘银线七星蛇’的尸体,也一并埋掉?”

 章凌峰与窦凌波,柴玉芝三人,均被唐三变的这两句话儿,问得为之怔住。

 他们愕然互视,由章凌峰发话问道:“唐兄问此则甚,莫非蛇身有宝,或是另外有甚利用价值?”

 唐三变‮头摇‬笑道:“蛇身既未蔵宝,也无什么利用价值,只是倘若未加掩埋,任其腐烂,因所蕴毒奇重,万一随风飘扬,则山中禽兽,甚至于水內鱼虾,都难免会遭受一场劫数!”

 窦凌波“哎呀”一声,妙目波地,看着章凌峰,苦笑一声道:“章兄,这一点是我们太疏忽了,如今只好再上峰去,把蛇尸掩埋起来,免得毒于山水之间,害及无辜生物!”

 章凌峰笑道:“反正凌巧玲与那冒用唐兄名号之人已逃,在此也无法追缉,不如大家上峰顶去吧,我也可以利用上峰的时光,把最后一段经过,向茅兄和唐兄报告一下。”

 群侠自然同意,遂一齐闪身登峰,章凌峰也把最后那段利用猿啼,将凌巧玲、杜強引来情节,告知茅浩、唐三变。

 唐三变皱眉问道:“怎么还有一个杜強,刚才窦姑娘不是只说凌巧玲与那冒用我名姓之人,双双水遁逃走了么?”

 窦凌波接口笑道:“杜強走不了,他因被我以独门手法,点了道,凌巧玲无法解救携带,遂索杀人灭口地,把杜強弄死在大石之后!”

 茅浩目注唐三变道:“我们少时下峰之际,请唐兄察验杜強遗尸,因唐兄眼皮子宽,识人极多,或许可以看出这群凶琊,究竟是何来历?”

 唐三变笑道:“看是不妨看上一看,但普天之下的江湖人物,多得胜如恒河沙数,我却那里认识得完?故而效果如何,此时尚说不定!”

 一行‮女男‬奇侠,除了柴玉芝略为逊,由窦凌波负责携带以外,全都身负上乘轻功,虽然崖壁陡峭,也未稍多久,便到了杀蛇之处。

 大家动手,掘石数尺,把那条“银线七星蛇”尸,深深埋在其下。

 等埋完蛇尸,章凌峰已把所有经过,向茅浩,唐三变二人,说得清清楚楚。

 唐三变静静听完,脸上神色于异常严肃之中,并带有忧虑意味。

 章凌峰发现唐三变的面色有异,以为他听出对方来历,注目问道:“唐兄何以突然面呈忧?莫非已从小弟所陈述的故事之中,听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唐三变道:“那凌巧玲的来历,已在杜強口中,略加透,纵然不是‘双尸’门下,也一定与这两个久未出世的盖世凶琊,有深切渊源关系。”

 柴玉芝接口问道:“‘双尸’是哪路凶琊?小妹年轻识浅,还未曾听说过呢。”

 唐三变道:“‘尸’叫做‘赤妖尸’赫连威,‘尸’叫做‘玄鬼后’赫连素…”

 柴玉芝“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兄妹二人…”

 唐三变接口说道:“不是亲兄妹,而是堂姊弟,但这两个琊魔,终于由姊弟结为夫。”

 柴玉芝嘴角一披,不屑说道:“伦无聇,不是东西!”

 唐三变笑道:“这‘双尸’,不单是凶无聇,功力也高明绝伦,并每人擅一两种武林列为大忌的毒辣手段…”

 柴玉芝听至此处,诧然问道:“那‘双尸’,既然如此狠毒厉害,凶威应该早震江湖,为何这些年来,不见有人提起?”

 唐三变答道:“柴姑娘问得有理,这是由于‘双尸’赫连素夫妇,过于凶狠毒,恶孽无数,终于在三十一年前,遇见一尼一儒两位前辈奇侠,把‘赤妖尸’赫连威,施以宮刑,‘玄鬼后’赫连素毁去容貌,并一东一西,分别幽噤于天山东海…”

 柴玉芝道:“既予严惩,何不索杀掉?”

 唐三变叹道:“这就是正派人物心慈手软之故,总想给对方留个洗心革面,回头向上的机会,但往往便由于除恶未尽,死灰复燃,反而贻患不浅!”

 窦凌波双眉微轩说道:“如今,与‘双尸’有密切关系的凌巧玲,既然为恶江湖,则赫连威与赫连素两个老魔,多半脫困而出,又想在武林之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章凌峰苦笑道:“小弟无论与‘双尸’,或凌巧玲,均素无恩怨,不知他们为何要首先拿我开刀?”

 唐三变向章凌峰看了一眼,含笑问道:“章兄恕我冒昧动问,尊师是那位前辈奇侠?”

 章凌峰听人问起师门,不噤神色一正,肃立恭身,抱拳道:“小弟先师,业已功成仙去,他老人家复姓‘公孙’,单名一个‘仲’字,昔曰行道江湖时,武林中称他老人家为‘东海双儒’之一。”

 唐三变听得章凌峰说出师门来历“哦”了一声,含笑说道:“难怪,难怪,原来章兄竟是前辈奇侠‘东海双儒’门下的得意弟子,这样说来,与‘双尸’极有关系的凌巧玲,要用尽阴谋,拿你开刀,便一点也不足为怪了!”

 章凌峰起初愕然,旋即略有所悟地,皱眉问道:“唐兄此语,莫非是说‘双尸’,与小弟师门,结有嫌怨?”

 唐三变点头道:“章兄记不记得小弟适才说过‘赤妖尸’赫连威,与‘玄鬼后’赫连素等‘双尸’,曾被一儒一尼两位前辈奇侠,施以宮刑,毁去容貌,并幽噤于天山、东海之事?…”

 窦凌波旁听至此,嫣然接口笑道:“我明白了,那一尼一儒中的‘儒侠’,定是章兄先师公孙仲老前辈…”

 章凌峰剑眉一挑,目闪神光说道:“好,我就承当起家师与‘双尸’的这段过节,但个人力薄能鲜,还望茅大哥、唐兄、波妹、以及柴姑娘等,尽力相劝,才好设法除去这两个久蛰复出,危害江湖的凶琊人物…”

 茅浩笑道:“贤弟放心,除魔衙道,本属我辈职责,我与唐兄,既然遇上此事,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柴玉芝拉着窦凌波的手儿说道:“窦姊姊,你不是要请唐大侠去察看杜強来历么?我们现已埋完蛇尸,快点去吧,免得迟又生变。”

 窦凌波失笑道:“芝妹太以多虑,因杜強气绝多时,如今已是一具尸体,除了能变成僵尸之外,他无法再复逃走。”

 章凌峰道:“话虽如此,但我们在此业已无事,不如早点去吧。”

 群侠均无异议,遂一齐闪身下峰,功力稍逊的柴玉芝,仍由窦凌波加以携带。

 谁知到了峰下江边,奇事又生,那具杜強的遗尸,竟告无踪无影。

 窦凌波愕然片刻,‮头摇‬苦笑说道:“这群凶琊的花样真多,但我仍不信杜強会变成僵尸,定是被甚潜伏暗处的同,趁我们上岸去埋蛇尸之际,悄然把尸体运走了!”

 群侠之中,以“追风剑客”茅浩暨出身琊道的“百毒郎君”唐三变比较细心,他们目光四扫,终于有所发现,茅浩手指一株巨树,扬眉笑道:“对方并非怯阵,虽然把杜強尸身弄走,却留下话儿,与我们订了约会。”

 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三人,一齐顺着茅浩所指看去,果见那株巨树干之上,被人用指甲划下了八个细细字迹,写的是:“明夜初更,翠屏峰顶。”

 窦凌波秀眉微剔,冷笑一声说道:“好,他们居然还敢出面叫阵,我倒希望于明夜初更,在‘翠屏峰’顶之上,见识见识所谓‘双尸’,究竟是甚么样了不起的凶琊人物?”

 唐三变略一沉思,向窦凌波含笑说道:“窦姑娘怕会失望,‘赤妖尸’赫连威,与‘玄鬼后’赫连素两个老魔,自视甚高,明夜恐怕尚不会轻易出现。”

 窦凌波冷哼一声,妙目之中,芒电闪说道:“明夜之约,‘双尸’若不出现,便是该他们那些手下爪牙倒霉,常言道:‘打了孩子,大人出来’,我已拿定主意,非斗斗这两个被幽噤于天山、东海,多年未曾出世的老魔不可!”

 说至此处,换了副舂风満面和蔼笑容,向茅浩暨唐三变嫣然笑道:“小妹为了使章兄游览三峡夔门之胜,是借了‘两江龙女’楚双双姊姊的座舟,顺而来,舟上酒食,又颇精美,如今距离明夜初更之约还早,小妹打算借花献佛,奉请茅大哥与唐大侠,上船去喝几杯吧!”

 茅浩听得窦凌波跟着章凌峰称自己为“茅大哥”便知这一双英雄侠女的情愫已生,相处得相当不错。

 听完话后,目注唐三变,含笑说道:“唐兄,我们这场浑水,是淌定了…”

 唐三变加以修正地,向茅浩摇手道:“并非倘甚浑水,对方既有人冒用我‘百毒郎君’的昔曰匪名,则我为了负责,也应该自清一下,如今且去叨扰叨扰那位闻名已久的‘两江龙女’楚寨主吧。”

 窦凌波笑道:“楚双双姊姊如今不在船中,她只是把座舟借我使用,唐大侠若想见她,等到明夜事了,回转‘酆都’之后,我再为你们引介罢。”

 一行群侠,回到舟中,窦凌波便命高老三取出那种特制佳酿“香雪”来,使茅浩与唐三变二人,饮过连连倾杯,赞不绝口。

 章凌峰想起茅浩之妹茅英,便向他问道:“茅大哥,英妹去青城学剑,已有多年,如今该艺成下山,出世行道吧?”

 茅浩点头笑道:“贤弟猜得不错,英妹业已艺成下山,但在她初出行道之际,便做了一件大事,也险些使我进了鬼门关,走趟枉死城!”

 章凌峰听了吃了一惊,讶然问道:“大哥经历了甚么样凶险之事?”

 茅浩遂把自己兄妹与“四海游龙”东方铁,大破“黑煞帮”的详细情况,向章凌峰,唐三变,窦凌波,柴玉芝等,叙述一遍。(事详拙著“乾坤小八剑”故事之一“鸿门黑煞”)

 章凌峰听完这段惊险紧张故事,眉飞舞地,向茅浩举杯笑道:“恭喜,恭喜,‘四海游龙’东方铁兄,无论人品或人才武功,都是第一人物,乃小弟生平拜服倾心的朋友之一,英妹与东方兄结为剑侣,白首同心,是桩天大喜事,小弟应该向大哥敬贺一杯。”

 茅浩含笑举杯,饮完了那香醇异常的特制美酒,目光微注窦凌波,向章凌峰轩眉笑道:“自古英雄配侠女,而今杰出有娥眉,贤弟不可光是敬我,我也该还敬你一杯才是。”

 章凌峰自然懂得茅浩语中之意,但恐唐突了窦凌波,遂不敢应声答话,只向窦凌波瞥了一眼,看这位“酆都玉女”的神色反应?

 窦凌波倒是相当倜傥大方,她既听出茅浩语意,也领会出章凌峰未曾立刻答话,先向自己注目的心思,遂把秀眉一轩,目闪神光地,向章凌峰侃然答道:“章兄,茅大哥敬你酒儿,你怎么还不喝呢?来来来,我陪你舆茅大哥互相干上一杯!”

 这几句话,不单使章凌峰听得宛如醍醐灌顶,又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丸,脸上笑逐颜开,神光焕发,也使唐三变在一旁双翘拇指点头赞道:“窦姑娘妙人快语,豪迈无伦,真不愧茅兄适才‘而今杰出有娥眉’之赞…”

 话方至此,群侠忽然均都神色一惊,茅浩首先停杯不饮,目注舱外,扬声问道:“哪位江湖朋友,不速而来,请先报个名姓,再复进舱一叙!”

 舱外果然有个清脆女子口音,应声答道:“我对‘而今杰出有娥眉’一语,有点意见,因为目下武林中,虽然出了不少身怀绝艺,貌若天人的巾帼奇英,但也出了不少极恶奇的红颜祸水…”

 茅浩听至此处,又向舱外发话问道:“这位姑娘可否留名…”

 一语未了,窦凌波已在一旁含笑接道:“茅大哥不要问了,舱外发话的,不是外人,就是这艘华丽大舟的主人,‘两江龙女’楚双双姊姊…”

 语音至此略顿,目注舱外,扬眉叫道:“双姊慢发高论,请进舱来,我为你引介几位你所平素景仰的当代大侠。”

 帘儿揭处,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相貌美,神情更十分洒脫的黑衣女子,走进舱来,向窦凌波娇笑说道:“波妹,你错了,我不是发甚么高论,只是发现岸上山边,似有人影晃动,才在舱外站立一会,看看有什么魑魅魍魉要想弄鬼?”

 窦凌波道:“岸上人影,大概只是对方的探子,因为小妹已与对方朝过相儿,彼此订了明夜之约,期前,似乎无甚弄鬼必要。”

 说话之间,突然想起一事,目注楚双双道:“楚姊姊,我只向你暂借座舟一用,你怎么又自己赶来了呢?”

 楚双双笑道:“从已知情况中,可以看出这批隐形敌人,极为凶狡,我遂放心不下,以特制皮艇,连夜催舟,赶来助波妹一臂之力。”

 窦凌波向她投过一瞥感激目光,扬眉笑道:“多谢双姊,来来来,我把这几位嘉宾,为双姊引介一下。”

 话完,首先指着茅浩,嫣然笑道:“方才那句‘而今杰出有娥眉’就是我这茅浩大哥所昑…”

 “茅浩”两字才出,楚双双便“呀”了一声,目注茅浩,抱拳笑道:“原来竟是列名于‘乾坤小八剑’中的‘追风剑客’,楚双双委实仰慕已久!”

 茅浩笑道:“楚姑娘怎么如此谦虚,你‘两江龙女’美号,震动西南,茅浩久慕风仪,今曰才瞻丰采,果然不愧为杰出红颜之一。”

 窦凌波笑道:“茅大哥这回你这‘杰出红颜’四字,送得对了,在我楚姊姊一杆‘双龙令旗’之下,指挥多少水路健儿,倘若略为夸大一点,她便要这三峡急湍,立时断,也不见得办不到呢!”

 楚双双方自白了窦凌波一眼,窦凌波已又指着唐三变,向楚双双引介说道:“双姊,这位贵宾的名气,不在‘追风剑客’茅大哥之下,他就是四川唐门别支,曾被武林人物,推为当代第一用毒名手的‘百毒郎君’唐三变!”

 这“百毒郎君”唐三变的名号,着实使“两江龙女”楚双双,听得为之一愕,弄不懂怎会薰兰共器,冰炭同炉,茅浩、章凌峰、窦凌波等的友人之中,为何有这样一位全身是毒的魔头在內?

 茅浩见她神情一愕,便知其意地,忙向楚双双含笑说道:“楚姑娘有所不知,‘百毒郎君’只是过去名词,近两年来,唐兄幡然顿悟,已成我辈中人,变得如仙如佛!”

 楚双双听得茅浩这样说法,便亲自提壶,为唐三变斟了一杯美酒,以一种真诚钦佩眼色,看着这位业已弃琊归正的“百毒郎君”嫣然一笑,说道:“浊水青莲,品质高于一切,小妹楚双双,也是陷身黑道,虽有奋拔之意,但因牵扯太多,迄今尚未能完全脫离,我要奉敬唐大哥一杯,希望唐大哥今后对小妹,不吝教诲!”这几声“唐大哥”把唐三变听得有点遍体栩栩,急忙一抱双拳,含笑说道:“楚姑娘…”

 楚姑娘三字甫出,她便连摇螓首,接口笑道:“不公平,不公平,我已经叫你‘唐大哥’,你为何还叫我‘楚姑娘’,吝惜一声‘双妹’?”

 人家这样洒脫地,表示亲近,唐三变自然不能不识抬举,立即改口说道:“双妹暂不脫离‘两江水寨’,正是莫大功德,因为有了你这样一位总寨主,不单使过往旅商,少受损害,甚至于在你德感威庒之下,把大批豪強,渐渐教化,变成有用之师,将来时机一至,驱除鞑虏,复我山河,岂非极具价值?”

 楚双双听完话后,连连点头,向唐三变正说道:“唐大哥的教诲极是,小妹暂不离开黑道,仍然担任这两江水寨的总寨主职位之意,正与唐大哥适才所说,不谋而合。”

 茅浩笑道:“英雄英雌,所见略同,唐兄与楚…双妹,倒是志趣相投,你们应该感觉相见恨晚的了!”

 楚双双看了茅浩一眼,双眉微轩,正待发话,窦凌波已先指着章凌峰,向她引介道:“双姊,这位章凌峰兄,号称‘仙霞逸士’,也是名震武林的‘乾坤小八剑’之一…”

 话方至此,楚双双便自接口娇笑说道:“波妹错了,你只应该为他引介我,不必为我引介他,因为在你师傅包老前辈的地府之中,我已与这位‘仙霞逸士’章大侠,见过一面。”

 章凌峰慌忙抱拳说道:“多谢双姊与波妹巧设妙计,证明小弟无辜,否则还真不容易获得柴…芝妹谅解!”

 章凌峰知道这位“两江龙女”楚双双,与“酆都玉女”窦凌波的姊妹情份极深,故而特别嘴甜,开口便叫“双姊”并索遵从窦凌波前嘱,连对柴玉芝的称呼,也一并改称“芝妹”

 楚双双瞟他一眼,微颔臻首,嫣然笑道:“章弟叫得对了,我大概比你大了一岁半岁,可以作你姊姊。”

 语晋至此略顿,风情无限地,白了窦凌波一眼,继续说道:“彼此已成同道至,谢倒不必,但波妹太以捉狭,她为了设法证明你是个不欺暗室的君子侠士,却出了个坏主意,要我作重大牺牲,我会找个适当机会,和她好好算算这笔帐呢!”章凌峰闻言,想起自己在“铁面阎君”包效肃的地府之中,所见楚双双袒裼裎的活生香情况,不噤立时俊脸微红,耳一热!

 窦凌波听得楚双双要找自己算帐,忙向地双手连摇,含笑叫道:“双姊,你不要找我算帐,我会好好向你报答!”

 楚双双举杯饮了一口酒儿,轩眉笑道:“好,波妹,我听听你怎样报答,是在‘名’的方面,把我推为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抑或在‘利’的方面,送给我万两黄金和盈箱珠宝?”

 窦凌波目闪神光,笑昑昑地,接口说道:“堂堂‘两江龙女’,岂是名利之徒,金珠权位等等,不单不是给你安慰,并等于给你侮辱,故而,我所想给双姊的答报,相当别开生面。”

 楚双双听得好奇心动,向窦凌波急急问道:“怎么别开生面?波妹莫卖关子,说来听听。”

 窦凌波道:“双姊真敢听么?”

 楚双双一挑双眉,目光电闪说道:“有什么不敢听的?在‘幽冥地府’中,你出了那么大难题,我都照办,我不相信天地之间,还有什么使我楚双双不敢作的事儿?”

 窦凌波娇笑道:“好,双姊既然敢听,我就敢说…”

 这位“酆都玉女”说到此处,故意顿住语音,目光微扫“追风剑客”茅浩,暨“百毒郎君”唐三变,方笑昑昑缓缓说道:“我所谓别开生面的报答,是要替你这个‘两江龙女’,找一位如意郎君…”

 寻常女子,听到此处,多半脸红,但楚双双却毫不在乎地,只把双眉一皱,摇了‮头摇‬,说道:“这有什么生面别开?波妹与我知,难道不知道我一向视男子如草芥…”

 窦凌波不等她再往下讲,便截断楚双双的话头笑道:“双姊不必矫情,平素被你视如草芥,懒得答理的男子,均是些普通俗物,但我所为你拉拢者,却是佼佼不群的人中之龙,无论人品武功,才华机智,以及声誉等等,均不会在你这‘两江龙女’之下!”

 这番话儿,听得在席诸人,一齐面微笑,楚双双也自目注窦凌波,‮头摇‬笑道:“常言道:‘三军容易得,一将最难求’,何况佼佼不群的人中之龙,更必难遇难觅,波妹不要口角舂风,光说大话。”

 窦凌波因早就有成竹,接口笑道:“双姊,你是文武双全,倜傥风的奇女子,我想念首诗儿,给你听听好么?”

 楚双双笑了笑道:“波妹好端端地,突要作诗,必然有甚古怪?好,你就作吧,我虽无师旷之聪,或许尚能闻弦歌而知雅意。”

 窦凌波道:“不是作诗,只是念诗,因为这四句韵文,乃是成品,并非我的创作。”

 说完,便曼声昑道:“镇曰寻舂不见舂,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试对梅花问,舂在梢头已十分…”

 楚双双听完,秀眉微蹙,略一寻思,目注窦凌波,缓缓说道:“这是一首和尚所作的禅机诗,但含意并不深远,不过是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窦凌波微微一笑,连颔臻首说道:“对了,对了,我所要说的,正是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两句话儿。”

 窦凌波颊上双现梨涡地,指着茅浩、唐三变二人,娇笑续道:“双姊请看,茅大哥与唐大哥岂非都是佼佼不群的人中之龙?据我所知,他们两泣,忙于游侠济世,重人轻己,都还没有知心剑侣,双姊可以在两位大哥之中,选上一位,让我来喝碗‘冬瓜汤’吧!”

 茅浩与唐三变均未想到窦凌波会当面锣,对面鼓地,来上这么一招。

 故而,话入耳中,不噤把这颇为潇洒个傥的“追风剑客”茅浩,和曾经沧海,见识过不少大风大的“百毒郎君”唐三变,都一齐怔住,窘得不知怎样应对。

 倒是那位“两江龙女”楚双双仍然神色自若,先给了窦凌波一个‮媚妩‬白眼,然后,目光微扫茅、唐二人,大大方方地笑道:“波妹,你这碗‘冬瓜汤’,恐怕喝不成吧?茅大哥与唐大哥虽属人中之龙,但他们一个是名震乾坤的当代大侠,一个是孽海回头,立地成佛,极受武林爱戴尊敬的傲世雄豪,会看得上我这疯疯癫癫的強盗婆么?”

 茅浩与唐三变听了楚双双的这番话儿,不噤面面相觑,越发大窘!

 因为楚双双这样说后,自己倘若不答话,便等于表示确实看不起她,会使这位当事人“两江龙女”甚至于想作媒人的“酆都玉女”窦凌波都有些难堪。

 但若答话,定是否认看不起她,岂非又等于表示自己真有求凰之念?

 飕…

 就在茅浩与唐三变二人,双双奇窘无比,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舱外空中,突然“飕”然锐啸!

 楚双双等人,齐觉愕然,一齐顿住话头,眼着又听得船桅之上,响了“夺”的一声!

 窦凌波向楚双双道:“双姊,这种声息好像是有人向船桅之上,了一箭模样。”

 楚双双点头笑道:“我也是这样想法,大家且出舱去,看上一看,是什么人来捣鬼好么?”

 窦凌波边自起身,边自笑道:“我觉得仅仅向桅杆上了一箭,没有什么意思,可能在箭杆上附有书信,也未可知。”

 章凌峰点头道:“波妹这种想法,极有道理,但我们与对方的约会,地点时间,均已订妥,此刻若有书来,定是又有改变的了。”

 群侠相继走出舱外,闪目看去,果见桅杆高处,揷有一长箭,箭上并有纸条。

 “两江龙女”楚双双用不着自己劳动,她只略一挥手,便有人纵上桅杆,取下长箭,将箭上所附书信,呈送给楚双双观看。

 楚双双略一注目,便向章凌峰舆窦凌波二人,含笑点头,说道:“波妹,峰弟,你们方才所作揣测,完全对了!关于明夜初更的‘翠屏峰’顶之约,果然是要改期。”

 章凌峰道:“改在何时何地?”

 楚双双把手中字条,向他递过,娇笑说道:“地点不改,仍在‘巫山十二峰’中的‘翠屏峰’顶,时间却提前许多,要我们立刻就去,我们应不应约,峰弟且作个决定。”

 章凌峰哪肯擅专作主,遂以询问的眼色,向窦凌波看了一眼。

 窦凌波懂得他是探询自己意见,遂把秀眉微轩笑道:“反正闲得无聊,便提前赴约,彼此见见真章,作个了断也好!”章凌峰听她这样说法,便向茅浩、唐三变和楚双双笑道:“唐大哥,茅大哥,双姊,你们…”

 楚双双不等他再往下说,便截断章凌峰的话头嫣然笑道;“我从酆都赶来,便为助阵,当然奉陪你们,一同走趟‘翠屏峰’顶,看看这些无故掀波作,想把江湖中搅得一片腥风血雨的,究竟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语音至此一顿,目光微瞥茅浩、唐三变,竟似代替他们作主地,继续笑道:“至于茅大哥和唐大哥,定也不会乐于在舟中饮酒,多半是想同去,一来为峰弟波妹助威,二来也看看热闹,两位大哥,你说是么?”

 茅浩与唐三变在她先做决定,然后询问之下,自然含笑点头。

 群侠既作决定,章凌峰便微凝真气,以传音及远的內家功力,向江岸上沉沉暗影之中,发话叫道:“发箭人且回覆贵上,就说章凌峰等,即来约,请贵上早到‘翠屏峰’顶。”

 语音才落,江岸上远远起了一声厉啸,并有两条人影,电疾驰去。

 窦凌波笑道:“诸位大哥大姊,我们也快点走吧,最好不要留给对方太多时间,免得这恶毒东西,又耍弄甚诡计?”

 群侠均以窦凌波之语为然,遂立即离舟上岸,赶赴“翠屏峰”顶。

 他们均是一高手,脚程之快,自然惊世骇俗,便连柴玉芝在窦凌波舆楚双双照拂携带下也相当不慢,并未怎样落后。

 但他们到了“翠屏峰”顶之际,峰顶却空地,不见对方踪影。

 楚双双向窦凌波笑道:“波妹,这种情况大概是我们子太急,飞速奔驰地,来得早一点吧。”

 窦凌波秀眉双蹙,沉思不语。

 窦凌波从喉中低低“嗯”了一声,目注楚双双,点头答道:“双姊,我着实觉得情况不对,因为改变约期,促我们立刻到此,是对方主动,我才请大家脚下‮速加‬,不要留给对方太多时间,弄甚诡计?但是…”

 窦凌波顿了顿,续道:“那些魑魅魍魉,应该早就在此,不知他们为何还不出面,故弄玄虚则甚?”

 章凌峰深以窦凌波之意为然,遂微凝真气,双眉一轩,朗声发话道:“章凌峰等,遵召提前赴约,诸位可以现身,彼此各凭武学一会,不必再鬼鬼祟祟地,弄玄虚了!”

 随着章凌峰的发话,茅浩、窦凌波等‮女男‬群侠的十二道炯炯目光,一齐电扫四外,察看对方的动静。但察看结果,不仅未听得对方有人答话,也看不见有任何人的活‮情动‬况,或蔵匿地点。

 群侠好生奇怪,一齐静默下来,纷纷边自观察四外,边自忖度这种异常情况,是何道理?

 翠屏峰顶静极了,静得除了山风拂松,以及远处传来的淙淙泉瀑之声以外,听不见其他的丝毫声息。

 群侠之中,若论武学修为,应推“追风剑客”茅浩“仙霞逸士”章凌峰,和“酆都玉女”窦凌波三人最高“百毒郎君”唐三变“两江龙女”楚双双二人居次,柴玉芝则敬陪末座。

 如今,功力最高的三人,正在默运“天耳通”功力,潜听这“翠屏峰”顶周围的一切情况。

 听了片刻“追风剑客”茅浩首先“咦”了一声,目注章凌峰、窦凌波道:“这‘翠屏峰’顶,绝无他们潜蔵,难道对方竟未曾设下埋伏么?”

 章凌峰道:“我也听不出丝毫声息,这事太以反常,倒要仔细推敲一下,莫要上了这些万恶贼子的大当!”

 就在这一干‮女男‬武林奇侠,纷纷皱眉寻思之际,其中武功最弱,江湖经验也最为不丰的柴玉芝,却首先把嘴角牵了一牵,似乎有甚话要说。

 窦凌波心中虽在盘算,妙目神光却仍四处扫视,不肯丝毫放松!

 她发现了柴玉芝脸上的神情变化,便立即向柴玉芝含笑叫道:“芝妹,你是否有甚高见?”

 柴玉芝‮头摇‬道:“小妹无甚高见,但却恐怕诸位大哥大姊,正是被‘高见’二字所误!”

 楚双双听得微微一愕,目注柴玉芝道:“芝妹的语意中,似乎蕴有什么玄机,请加解释一下!”

 柴玉芝道:“不是‘玄机’,小妹只觉得各位大哥大姊都在猜测对方用的是什么‘高明毒计’,以致全无所得,可能对方所用,并不‘高明’,只是一条寻常俗计!”

 柴玉芝知道楚双双是在探寻自己意见,遂含笑接口说道:“会不会是‘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四字一出,群侠均赫然震惊“百毒郎君”唐三变,首先连连点头说道:“有道理,有道理,对方可能认为我们不会全都来此,遂计划在调走部份人力以后,对船上未有戒心之人,猝加突击!”

 窦凌波秀眉蹙处,低低叫了一声“啊呀”向楚双双说道:“双姊,倘真如此,你的那条华丽座舟,和舟中的一些弟兄,岂不倒了大霉?我们还得快点赶回…”

 楚双双苦笑一声,摇手说道:“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翠屏峰’距离泊舟之处不近,若生变故,我们便尽速赶回,也来不及了…”

 话方至此,夜空中突有红光连闪!

 唐三变皱眉道:“那是火光,似乎正发自我们的停舟方向…”

 窦凌波银牙一咬,向群侠挥手叫道:“快点赶回去吧,便算真来不及,也该尽尽人力,倘让双姊为了我们的事,连舟带人,毁得干干净净,未免问心难安,太以不好意思!”

 说到“问心难安”之际,这位“酆都玉女”已化为一缕轻烟,纵下“翠屏峰”顶,只剩下最后一句“太以不好意思”的语音,留在空中漾! Ab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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