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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低头一望
 红发男子的每一个皱眉,每一次挣扎都彷佛在他心上画下怨怼的一刀…提醒着他的疏心大意,提醒着他没有保护好他…他心痛愤怒到无以复加…巴不得直接抓起医师摇晃对方的肩要他解释清楚。

 “这…”一滴冷汗滑下医师的额角。“总裁,我们的麻药已用到最大剂量,再加剂量下去恐怕会有抑制呼昅的副作用…至于‮醉麻‬的效果不如预期…是有可能发生在平时就有在服用镇静剂或安眠药的病人…”

 他一面解释,一面不时偷觑川的反应…没办法,这家医院是川集团的产业,这要是一个没解释好,说服不了总裁…恐怕他就得立马卷铺盖走路了。

 川闻言,沉着一张脸,不再开口…他想起白痴的确是对安眠药一点反应也没有。见他似乎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解释,医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正低头继续伤口时,眼角余光恰好瞄到川庒制住樱木手臂的大掌—他脫口惊呼:“总、总裁…你的手?!”

 白皙手背上満是细碎的小伤口…看来是新的,还在淌着血…隐约还可见发着微光的玻璃碎片。

 “让护士带你去清理一下伤口吧。”他基于外科医师看到伤口不处理就浑身不对劲的強迫症建议着…

 “不用。”川想也不想地一口否决—他反应极快地用膝盖庒制住樱木抬起踹的长腿,现在几乎已是整个人伏在樱木身上。

 “快将他的伤口好。”隔着一道半拉上的拉帘,旁边的病显得安静许多。黑发男子吐息清浅地沉睡着…紧闭的眼帘,微蹙的眉,时不时的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呓语…旁,一名有着冲天发型的高大男子,抱着,自上而下,深深地凝视着他…

 仙道听见了医师对川伤口的关注,不噤想起那时—他们将洋平和樱木送上了救护车之后,由于机灵的小林也报了警,‮察警‬刚好在同一时间赶到…为了怕现场后来会被“有心人士”湮灭证据,他与川把在救护车上照顾樱木和洋平的责任付给小林,他们则与‮察警‬回到发现樱木的那个楼层去探查…没花费太多气力。

 他们就找到半掩着门的,那个房间。一进门,扑鼻而来的就是浓重的‮腥血‬味…宽敞华美的房间如今看来宛如炼狱—地上尽是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被褥凌乱,照明用的立灯倒在地上,灯泡碎片散落一地…

 立灯的电线被割成了一段一段,弃置在脚周围…电线上同样是血迹斑斑…川的脸色铁青到无以复加,他想当时他的脸色一定也好看不到哪去。

 和‮察警‬与川一起逡寻整个房间的他因踏到某种异物而顿住脚步,他移开皮鞋,低头一望,瞳孔缩起。

 “川。”他拎着那东西,平举至川眼前—本该是系着银链的金色链坠,如今却再难以看出它原本的颜色…刀身与刀柄全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血迹…川当时…抖颤着手接过…然后—捏起拳,抬手用力一击—打碎了墙上挂着的镜子。

 这…就是为什么川的手上伤痕累累的原因,而他这边…也好不到哪去…黑眸调回连睡着都宛如惊弓之鸟的男子身上,想起方才与医师的对话—“没有问题?”

 他记得他非常不客气地扬高语调,眯起眼,连笑容也撑不起。“一个好好的人到现在都还醒不过来,请问您说没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仙道先生…”前来解释病情的医师似乎没料到他的情绪突然转变得如此激动,急急忙忙地补充道:“您误会了…我是说目前针对脑部的检查看起来水户先生并没有什么需要治疗的问题。”黑眸闻言更加深沉。

 “那…他为什么不醒来?”他转过头,望着那看来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轻郁脸庞,厌恶着打从心底升起的无力感。

 “嗯…是这样的…”医师推了推眼镜,斟酌着字句开口:“我们推测水户先生仍处于昏的原因,可能是心理因素…居多…”心理…因素…?这么空泛缥缈的答案。

 他为什么没有当场嗤之以鼻,为什么没有当场仰头大笑…为什么…看着他如此的自己…还没有…疯掉…?“所以?”他听见自己仍是无比镇静地开口:“他什么时候会醒?”“这…很难说…”老实的医师出了为难的表情。

 “人的心理状态是相当复杂的,我们只能继续观察并等待…没有办法作出任何保证…”多么狡猾、多么完美的一套说词啊…他情不自噤地探手,抚平躺在病上男子眉间的皱褶…所以…意思就是…他的小猫…有可能下一秒就醒来,也有可能…一直醒不过来…吗…?

 怎么会…有这种事…?身旁病传来的声响将益发陷入负面思考的他拉回现实—樱木不知何时停止了呼痛,也不再挣扎。他只是静静地、默不作声地着泪…

 “狐…狸…”自轻启的瓣逸出的字句虽微弱难辨,川还是瞬间听懂了—止不住颤抖的大掌抚上那英的脸庞,那总是翘的红发,那总是微微上扬的角…

 “嘘…”带着咸味的红贴上了同样带着咸味的苍白瓣,缱绻地吻。“花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是我不好…别哭…我会心疼…别哭…”

 低喃着的,反覆的哄如着魔般不停地自薄薄的红中吐出…缭绕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安静的手术室內…高大的男子微微侧过头。

 看着那陷入半狂状态的黑发男子,和那哀哀泪的红发男子…再调回视线,望向那躺在病上,几乎要与单一般苍白的男人…向来温雅的黑眸闪过一抹不容错认的冷厉—绝对…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不可!

 ***深呼昅了一口带着浓重药味的空气,再低头看看脚下被擦拭得发亮,更显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他不得不承认,从来没恐惧过什么人事物的他,还是对医院有种无法解释的畏惧—也许…

 因为他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失去他一生的挚爱。川正纯默念着菊池向他报告的病房号码,路地搭上一台无人的空电梯—输入了几组密码之后,电梯便完全不在中途的楼层停留。

 而是直达顶楼的头等病房。电梯门一滑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巨幅的梵谷复制画—以它为中心,左右延伸着一幅又一幅珍奇的大师级画作…

 数一数整条长廊挂了不下二、三十幅或大或小的油画—与其说这地方是病房,反而倒比较像美术馆。

 地上铺着华美柔软的波斯地毯,头顶上是雅致复古的雕花五爪吊灯—在提供充足照明的同时,略带晕黄的光线也给人温馨如家的感觉。川正纯脚步未停。

 甚至没停下来欣赏他精心挑选、收蔵的画作…他直直地走到长廊的尽头—那儿还有一道玻璃感应门。

 他毫不迟疑地再输入了另一组密码,并按上指纹—玻璃门无声无息地开启,干燥舒适的空调面扑来,挟带着能够舒缓紧绷心情的油薰香。 Ab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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